長短腳之戀

spetoct

三年前他自車禍死過翻生，如今終於可以重新料理自己的生活。

他的腦缺了一塊，醫生説大概丟在廢車旁，找是找不到了，遲鈍也不至於遲鈍，就是會忘記一些事情。

8 j8 `  \6 n5 ]6 m' N8 D家人告訴他他曾有個女友，但是在他受傷以後就絕塵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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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\$ w0 T/ m& o- L4 s  D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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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p" O  X, \* k! r$ [& R& _不過他恰恰忘記了痛苦，這真是一件好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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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w5 K: O8 n7 \$ ^" }8 R/ V6 Q這真是個俗氣的開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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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w3 w* |6 z6 |% b+ ^6 t, H# u在新環境下遇到新戀人，她美艷如畫，活色生香，嘴角含春，眼尾帶笑。

只是他總是覺得這個女友個子有些矮了，手搭在對方肩上有點兒攬著個小朋友的感覺，推倒在床單上的時候就感覺更加罪惡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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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q6 u# t8 Y" n4 u他的個子真是高極了，她仰著頭看他兩年，脖子都快斷了，還是沒等到求婚戒指砸下來。

" J2 o2 o, k9 K; w6 B6 L- e他總説：再等等，再等等。

( _, x" R+ C, Q; n7 r( V等你媽呀等，那麼多花和森林，誰能保證沒更好的人在轉角等，送上更動魄的熱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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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I1 Y2 \* R. L$ E1 V& d他不肯結婚的原因是有的，但是聽起來有點兒荒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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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|4 z1 l  p+ `. S! s( F7 e1 J兩年來他躺在她旁邊，反反覆復做著同一個夢。

夢裏一片火海，場面宏大且壯烈，他躺在一堆廢鐵裏被灼得生疼，不能動彈不能離開，他甚至可以聞得到肉燒焦的氣味，隱約覺得有把力量在推他，但是還沒等回頭眼睫毛就被燒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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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就醒了。他死沒死？他不知道。是誰在推他？他很想知道。最奇怪的是，如若她哪天沒跟他躺在一張床上便不會做這個夢。

  m( u' P( a2 ~/ o( G" c這頂頂奇特，但明顯不能成為不結婚的理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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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天，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，看見她坐在飯桌旁邊等到睡著了，額頭上的劉海都浸在湯裏，他去搖她：你走吧。

, e$ G8 n( S3 n7 K% W她猛地抬起頭，發梢的湯滴到鼻尖兒上：你説什麼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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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V, d$ j* X9 ^" P: P! V' u他説：你走吧，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跟你求婚，所以你還是走吧。

她抹一把臉：這不是分手的理由。你是不是嫌我個子矮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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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g7 f4 \; @8 \: V7 C8 Y6 b他不説話，只是脫了外套朝臥室走去。

4 i! {4 P5 x; B就是你媽！你媽蛋！她的美麗此刻都擰在臉上變成醜陋。

他抱著手側躺在床上絕望的想：走吧，你走了我也不會再做那個煎熬的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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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躺在火海裏，身上並沒有被什麼東西壓著，但額角開了個叉，又疼又暈，手腳怎麼也不聽使喚。

她扥了扥下半身，徹底被壓住了，腳踝扁扁地搭在車門外，看不到自己的一對腳。

( [3 j5 ~& j; @  B/ U# G她認真想哭，扭過頭來卻看見他輕微抽搐著，卻不站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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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M, N6 k( j! P# Q! c2 E, u1 k她聽見汽油轟轟的燃燒聲。

7 y7 G7 E, N' Y5 |* U5 {% X% m( C) c/ R她開始像個毛毛蟲一樣向前拱著，用盡全力把他推出車外，咔，她的腳徹底丟失在車門外。

  [' ^# T  B% z/ B' d+ x3 N他終於像個弱智一樣翻著白眼打了個滾兒，本能地朝前爬著。

他捂著額角的傷口回頭看。伴隨震耳的爆炸聲，火海再燃一次，什麼都看不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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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E- q* c) V- m有人叫他，又溫柔，又責備，又感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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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Y& {1 l2 U+ K& y5 z' J他打個激靈從夢裏醒來，淚眼婆娑地循著聲音看過去。

4 a; c, U: p4 k: ^2 U8 K. B) t矮矮的女友站在門口忍淚，朝他揮手：重生是個秘密，不能告訴你呢。本來我們可以繼續過下去的，但是你非得知道，現在這事兒……不成啦。